麻风口述史

对于我的一生,我很看得开的 ——麻风病康复者口述史之梁池光

访谈基本信息

访谈对象:梁池光

访谈者/撰文:张馥兰

访谈记录(包括文字记录、摄像记录):张曼娟

录音整理:张曼娟、张馥兰

访谈时间:2014年11月22日-2015年3月30日

访谈地点:梁池光房间

访谈对象简介 :

姓名:梁池光

性别:男

出生日期:1933年

现居住地:广东省佛山市南海区红卫医院

主要经历:梁池光,1933年生,佛山南海人,在读小学升六年级的时候因为被老师发现患上麻风病而失去了继续求学的机会,从小便爱好唱歌,爱唱粤剧,在1957年南海县建立麻风院42天后入院,在带病生产的苦闷日子里,梁池光和其他病友共同成立了文娱组,利用晚上空闲时间排练粤剧,在节日期间演出,甚至和附近县市的麻风院交流演出。他曾在红卫医院的供销组工作过,在“夜校”时期教过女病人和小孩。梁池光自称是“始终都不厉害的人”,但对人生很看得开。

我的家庭

我今年82岁,实际上是记成我哥哥的出生日期,我的户口本记错,实际上我应该是79岁。

我是在南海新贵村出生的,我来医病时二十多岁。我是跟自己父母、哥哥姐姐是一家一起住。爷爷奶奶都没见过,但就是见过照片,好久之前了。

我有三兄弟六姊妹,现在剩下一个在广州的姐姐,九十几岁了。几十年来,兜兜转转来说这么多年,现在剩下三姐弟,几十年间,九姐弟剩下现在三姐弟。现在在广州的那个姐姐排第四,已经九十多岁了。如果那些姐姐还没过世都有一百多岁了,排在第四的姐姐都有九十多岁了,两三年前去了敬老院了。刚开始是说不去的,怎么行呢,她的女儿都结婚了,一家人一家人只能抽点时间来看看她,她们又要照顾孙子哪有空帮你。虽然说是自己的女儿但也没办法,所以就去了敬老院。

我爸爸应该是有三个老婆,初娶的那个老婆生了两个女儿,一段时间后去世了。之后就再娶第二个,娶的第二个老婆过了一段时间后又走了,第二个老婆就没有生孩子。第二个老婆走后又娶了一个,就是小老婆了,就是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这么多的兄弟姊妹呢,除了最大的两个姐姐外,其他的都是最小的老婆生的。

那时候虽然说太公供我们读书,但是本身家庭条件困难,家里这么多孩子都是靠爸爸在香港打工寄一些家用回来,所以放学之后要做手工,做火柴底,几个姐弟要做到八九点钟才能睡觉。那时候有的姐姐还没结婚的,几姐弟就靠做手工补贴家用,妈妈也一起做啊。我们那边是工业区,火柴船啊、有的人做(炮桨),我们做火柴底,我们放学回来,饭都没得吃,要跟叔叔伯伯借一些稻谷。一箩谷五十斤,我家这么多子女,妈妈要是煮饭吃很快就把米吃完了,所以每一餐都煲粥喝,三两斤米煮饭很快就吃完了

可能你们都没有见过,小小盒那种,前几年还有的买的,就是火柴底啦。最小的弟弟不帮忙做,气死人了。一家人在做火柴底,他又不帮忙,气死我们了,叫他回来又不听,气死你。

那时候读小学,有很多乒乓球好喜欢玩,读一年级的时候就玩乒乓球,对我来说,我都不玩的。尤其读一年级的时候,玩乒乓球的,我走过旁边我都不看的。我喜欢唱歌,有的姐姐跟弟弟玩乒乓球嘛。我记得有个笼的,有张很长的凳,弟弟不帮忙,让他先回来睡觉他又不听。等我们收了工,我还记得,打乒乓球还有一个乒乓球棒。我们做完手工收工时很困了,(哈哈大笑)他最小不帮忙做手工。

土改那时候,解放后土地改革啊,每家分一亩田,读了书没书读,就跟妈妈一起耕田,耕了几年地就来这里医病。

妈妈对我的教育

我们叫我妈妈叫阿姐,一般简称就是细老母。

对其他妈妈没见过没有印象,但是对于小妈妈来说,接触多啊。耕田一起耕田,都是在一起的家乡接触多印象也多。所谓说,父母为子女生。我患病之后来到这里医病,那时候又没有车可以搭,她从家乡来到这里探望我,一样需要走路。

我细老母没读过书。那时候很少人是有书读的,那时重男轻女嘛,有得读也是让男孩子去读的,特别是农村,女的一般都没有文化的。在旧社会我们男孩都不一定有书读的。我们有书读是因为我们太公有钱,以前称为大有钱老,就像地主那种,如果不是那就没书可以读了,有很多人是没有书可以读的。

我妈妈教育子女很厉害的,她讲话我们都听的,所以对我来说,特别农村,周围有河、有很多其它的东西。"不可以玩水啊",那我就不去了,所以我都不去玩水的,听妈妈讲"不可以玩水"那就不去了。小农村还有一些围墙,差不多高过这个床(伸手比划自己的床),那时候妈妈说"不要跳墙啊" 弟弟就听讲了。她教育的方法是很好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听话的,去哪里玩谁知道啊,父母当然是这样说,爬树就说"不可以爬树",特别是农村多树木, 但是叫我们不要去的地方我们就不去。

我妈妈她的子女教育很简单的,我们又听话。农村的房子都连在一起,你跑来这里我跑去那里,特别是细路仔。我妈妈最经常讲,玩是玩,人家吃饭的时候记得回来,不要看着人家吃饭,不要让人看笑,回来又没得吃了。你玩是玩,人家开饭的时候就回来,有的不是的,有的玩到人家开饭,细路仔索食,大家同村或者同学,大家好熟所以没什么所谓的,中午没吃饭就给个糖吃,我妈妈就说,人家吃饭你就回来你不要看人家吃饭。

我妈妈那时候跟我说她在佛山过来看我搭不到车,是走路进来的,你看辛不辛苦?所以我患病之后报答不了我的妈妈,她对我这么关心,这些没办法(叹了一口气)。

在香港的老爸

我父亲香港打工,以前靠我父亲寄回家用,称为家用,寄回来家里用。日本仔占领香港后,日本仔很凶哪都占领,日本仔打到香港时住到香港了,我的父亲想寄钱回来都不行很困难。日本仔差不多那时候,寄不了钱回来,更加困难。所以我们在家里就做手工补贴家用。

他好大年纪才回家乡,七十几岁了,我父亲很大年纪才去世的,不知是不是七十多八十了,我跟他住过几年的。我爸爸大概是1957年那时候去世的。我57年6月17号来这里医病,我妈妈写信告诉我说我爸爸生病了让我回家去,过了一个月他才去世的。我爸爸估计是因为中风去世的,他又可能大致跟我的一样的,听说他半夜起来小便,天还没蓝(亮)的时候,就摔了,摔了之后我妈妈就赶紧扶他上床,之后他就没办法讲话了。以前农村更加什么啦,哪里有那么科学的,打针吃药很不方便,而且医院好远,要三十分钟左右,是这样去世的。

那时候(我的)姐姐都结婚了,三个儿子两个在香港,剩我在这里医病,只能写信叫我回去,旧时候在农村称为送终。我父亲去世之后我弟弟才能回家。

那时候很(好笑啊)我说过的,那时候这里荒郊野岭,加上生了这种病,有人说“喂,阿池光回来,我们以为你医好回家了。”他们开玩笑说以为我医好病回家了,我说不是这回事,我回去是因为爸爸生病。

我的兄弟姊妹

虽然说我来这里几十年,来这里医病,但是每个人都对我很关心,姐妹兄弟每个人都对我很关心,那时候每个人都困难,但我来这里医病没觉得困难,参加劳动积几个工分钱就多了。现在有几个姐姐先后去世了,几十年了嘛,除了在广州的姐姐。

大家姐:再见已是中年妇女

我大母亲生的两个姐姐,最大的那个姐姐就57年我刚刚来这里医病那时候见过那一次而已。那时候广州九十几岁的那个姐姐要我们认亲,介绍说“叫声姐姐”,她又得意我又得意,她在我很小的时候见过我,怎么知道我现在这么大了,怎么会知道我是她的弟弟呢(笑),而她头一次回来我都没懂事怎么知道,现在她变成一个中年人了。笑死了,怎么知道她是姐姐呢。她很小那时见过我,之后去工作了嘛。

那时候我的姑丈就在新加坡打工,回来后就带她过去。以前很多人去其他国家工作的,那时候中国生活困难,所以听说国外打工好生活好,就去那里打工赚钱啦,以前很多这样的,男的也有女的也有,因为自己本国生活困难,一个人要找吃的嘛。

兄弟缘:没见过大佬,细佬同我读过一年书

日本仔很没人性,好多地方侵略,我们的村也被侵略过,日本仔住在我们村,我们就走,称为逃难,你有时看电视你能看到旧时有这些事情称为逃难。那时候我大哥就跑去大一点的村子,就跟我太公一样性的,在其他地方有跟我们太公一样姓的大一点的村子,就像亲人一样,我们太公给还钱他们。

但是我同一个姐姐,两姐弟跑到另外的村子,去日本仔不去的,好远也很小的小村。我那时还小不懂事,在日本仔走了之后,我大哥就去香港了,直到我他去世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见过他小时候的照片。

我弟弟就不同,弟弟在家乡一起读书读到四年级,好像读到四年级才去香港,那时候因为我爸爸跟大哥都在香港。我老爸说:"哎,来爸爸这里学东西。”但是小学还没毕业就过去。在香港,听说是读夜书,最初还听说读英文呢。

大哥十几年二十年前去世了,剩下弟弟在香港。我弟弟打工而已啊,现在七十多岁了。

四家姐:另一个“妈妈”

现在只剩下广州的那个姐姐排第四,已经九十多岁了。如果那些姐姐还没过世都有一百多岁了,排在第四的姐姐都有九十多岁了,两三年前去了敬老院了,刚开始是说不去的,怎么行呢,她的女儿都结婚了,一家人一家人只能抽点时间来看看她,她们又要照顾孙子哪有空帮你。虽然说是自己的女儿但也没办法,所以就去了敬老院。

她算是辛苦的,她生了小孩之后丈夫就去世了,一手带大四个孩子,好辛苦的。之前来说是注定的,总共就四个子女,但是那个儿子十一二年前就死了,剩下三个女儿了。四个孩子都是自己带大的,所以我来这里医病,她寄东西给我,我开玩笑说我都说姐姐的孩子,她很关心我的。  

以前对面有一个码头,广州有一些货船经过这里, 姐姐就寄东西给我啦,有什么都记得我,她自己本身也辛苦啊,要带大四个子女,供他们读书。所以她的子女都很知道她们的妈妈有多辛苦养大自己几姐妹,她的女儿每个都很孝顺,每人三几天轮流服侍妈妈。打电话我开玩笑,咦,像值班啊(笑)。她说是啊,值班啊。现在她们照顾孙子,子女又要上班,所以她后来就去了敬老院。

读书生活

如果读那一种称为旧书的就是十岁左右开始读,十几岁才回来家乡读小学一年级,就是十几岁才读一年级,现在如果十几岁都应该小学毕业了(笑)。

半年旧书:记忆最深是路皆饿死骨

那时候姐妹多嘛,我妈妈就说:"姐姐那么多,就去姐夫那里读书啊。"所以那时候就去广州嘛,读了半年私塾,之后就回来家乡读小学,读了五年小学。读了几年之后没有书读就耕了几年田就来这里医病直至现在,几十年了。

为什么我读了半年私塾就没读了呢?几多十年前来讲呢,那些日本仔好野蛮的,用那些飞机来炸广州,我姐姐就生了细路仔,生了孩子来讲呢就挂心。那我姐弟又是做家俬,开家俬铺那些的,那开家俬铺他都有上家来收买那些旧家具,如果可以翻新得的呢,就翻新来卖,如果是那些没什么翻新价值的,就当担柴来卖,以前是烧柴的。我姐姐当时刚生了细路仔可能第一是怕,第二是挂心,挂心个丈夫不知怎么样,周围都炸到厉害的喔,那又挂住自己的细路仔,又挂住我跑去读书不知怎样,怕我周围走的嘛,可能惊过头,可能怕正式惊破胆,这样之后就病病病,就病死了。那病死,那如果有姐姐在那里就说什么而已,那姐弟哪有作用呢,那就回来家乡读书。

那些时候作为中国来讲,好困难的,都不知饿死几多人啊。我那时候虽然是十零岁,都懂事了,我在中山六路我姐弟在那里住的嘛,他在那里开铺头家俬的,在铺头门口经常见到饿死人啊,那就抬天国,我们细路仔周时都见,在中山路大马路周时见,即是那些没饭吃饿死咯。中山六路过一点就是方便医院,现在不知改什么名称,旧时叫方便医院的,即是教会开的那些咧。

读学校:认真读书却不够人家“醒”

我读学校那时候十四五岁,是解放后了,读书时唱的歌都是解放歌。

我跟每个人都聊得来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男生女生都很聊得来的,读书时候我都不调皮的,但就是不聪明,不偷懒不调皮的。我说你听就好,就不知道会不会是吹牛吹大炮,我从来没有得罪人的。

那是一间大祠堂来的,好庞大的,就是全村始祖的祠堂,称为大祠堂,它有几间,有的是小的,那间是起初的,我们称为太公的祠堂,当然大间啦。一个年级一个班,那时候我们一个课室也叫做一个班,一个课室都有四十多人,分为两行,一张桌子两张凳子两个学生,就是两个学生用一张桌子,差不多有四十多个学生。

读书有两样我算差的,一个是算术一个是美术,旧时候是百分制,就算是六十分称为及格,如果及格老师就会(比较)那两科不行的,一科美术一科算术,美术就是画图画,不行的,算术就是计数也是差的。

读书的时候我既不是第一名也不是最后一名,排十几的,三四十人的班啊。但我就是读书的时候不聪明啊,我每天读书但是就是不聪明,虽然没有受到过留级,但总之来说不排第一也不排最后,十六七名吧,中间,不是太低也不是太高。

有的人很聪明,但是我很勤快,虽然每天都读书但是不聪明,不行的。有些很厉害的,我始终都不厉害。我好喜欢读书的,有书读就很好了,有的人想读书都没有书可以读。你看放学回来没饭吃也要读书,如果跟细路仔一样调皮,叫他读书他就又说玩水啊很多事情啊,整天读书但是不聪明就是真的。

有的男孩子喜欢打篮球有的喜欢打乒乓球,而我就不喜欢。但是打篮球我就走过去看人家玩,那些在校的,还有毕了业的回来学校跟在校的一起玩,打篮球啊,去其他学校比赛,我就跟着他们去看,看的话我就喜欢,但是如果说下场去打我就不喜欢了。一来跑来跑去辛苦,二来撞伤的话我顶不过的,见过觉得怕。在没上课时都算少,就不是我的爱好。

歌声童年

读书时候我最欢喜唱歌了。

那个教音乐的老师对我很好的。那些打拍子的,那些节拍她写在纸上给我。,她信任我,我小的时候很大胆的不害羞有时候要上课没有空,她就我教唱歌,叫我顶替她。

那時候虽然来讲年纪小而已,但我在学校样样都搞下的,我又不怕丑。那时候有时节日会搞节目,跟其他学校比赛也有,大家交流,这间学校去那间学校,那间学校来这间学校这样,大家交流经验。我读书那时候都大胆的,和那些教师又是搞节目,和在校那些大家同学又是搞节),和那些毕了业回来的又是搞节目。那时候我打鼓的,打这么大的鼓啊,"唱唱唱",我打最后的。

那时候有一个我们称为校友,毕了业的我们称为校友(可能就是学校的朋友简称,有组织的,校友会哦)就是毕了业之后回来学校玩,吃完晚饭,那些毕了业的有的爱好打篮球就去玩球,有的有其他爱好的,有的爱好吹口琴爱好唱歌,他就拿口琴回去学校吹,吹一些解放歌,我就想,"哇,谁吹口琴吹得这么好听。"而且我的大哥虽然我没有见过面,但是他寄过一个口琴回来给我,但是谁会用啊,自己又不会吹又没有人教,所以就放着嘛。啊,谁知去学校虽然我不玩但是喜欢看人家打篮球嘛,吃完饭就去看。"啊,为什么听到人家吹口琴"我就跟着声音过去看,看到他在很大间一间祠堂里面。“吹口琴吹得这么好,我有一个口琴,教我吹可不可以?”“可以。”我就是这样去学习的,他教我的。

最后由于我学会了一首之后,大家都有好奇心啦,有男生女生问,“啊,你吹口琴很好听,你教我吹行不行”,我说“行”,后来就一个传一个,一个传一个,所以就组织口琴队啦。那后来我们就去“旅行”,由这间学校去第二间学校我们称为“旅行”,以前多数是吹号吹喇叭,由于我组织口琴队,人家其他学校吹号吹喇叭我们吹口琴,所以就特别一些啦。特别是我们那时候去其他学校,经过工厂那些伙计听到,“啊这么特别的”, 人都有好奇心的啦,所以跑出来看就知道是我们学校的了。

患上麻风病——他讲,回去自修啦

最难忘的事就是差一年都读不了六年级,现在第二样不记得,那些是记得的,那些就是难忘的日子。就由于这个病的影响,六年级读了这半年就没得读了。

上学期书都订了的,那个老师的一句话“回去自修啦”,那就没得读了。那时候这里起那些所谓的斑嘛,即是手指甲那么小的,七一、八一那些天气好热的嘛,去第二间学校去旅行,它来讲几远下都不定的,那又要回来,回来就相当疲劳,那可能就整个人热,那些斑就红红的,那些时候我都不明白,我还回学校禀告老师的。可能就是那个教那些现在就是计算机啦,旧时是打算盘那些啊,即是打算盘叫做珠算的嘛,那个上了年纪的,自己叔伯来的,就是同一个村的,那他一句话那就没得读啦,他讲,回去自修啦。这样就没得读啦,那些最难忘啦。如果不是这样估计就读到小学六年。

那就自己心想啊,为什么讲回去自修,什么原因呢,自己检查什么都不是的,又不是说上课偷懒啦,又不是和同学来讲不和啦,什么都不是的,周时或者搞节目也好,搞什么活动也好,大家都多数一起的啊。那些真是最难忘咯。

读了那几年,差一年就毕业,读六年小学毕业来讲就好像现在有个毕业证那样的,即是如果你找工作拿到毕业证那些,即是证明了你有几多文化那些这样的嘛。以前好主要的,你没来讲都说而已,你读几多书,或者有几多文化,你没人相信,即是没有一个证明,那你还没毕业的。

那时候听他讲自修,那就算啦,十几岁而已嘛,只是成日想啊,什么原因呢,至多成日这样想下,为什么都不得而知。

究竟得了什么病

那时候多多说法,又说是生廯啦,又说是生(咸粒4510)啦,又说是生湿毒啦,又说是燥热啊,总之,人家各种各样的猜测,那就买一些中草药拿来煲下而已,特别是农村,鬼有效果的嘛,(笑)如果有效果就不用来这里医病的啦。

那些时候哪里知道是麻风病呢,那些时候好多人都不知道啦,即是没这样的常识,就是来这里医病才知道的嘛,以为不知生什么啦,那些估计一下而已嘛,那找些清热的东西煲一些来喝下而已,你以为像现在又打针又吃药,第一件来讲生活支持不了,正式哪有那么多钱来买药吃,第二件来讲,你那时候哪有那样的常识呢,好多来这里医病才知道的嘛。

初初发现是在广州读旧书那时候发现身上有红斑的,那时候我姐弟还在世啦,到现在几十年那么久啦,他都不是知道这些病,所以广州这么多医院他都和我间间跑去检查的,那时候那些医生又不知是不是不知不能确定这个病是什么病,他也没说是这个病,那就开一些药回来。广州那时候那些旧医院啊,现在不同啦,现在又是中山医学院啊,又是什么什么,现在那些名称不同,旧时来讲,嗯,看过三晓那里那间,是在海边,即是(东桥西桥那边啊2945),不知什么名字,我不多记得清楚啦,那间叫做不知仁济还是什么,以前是好多人的,现在不记得了。最最厉害那间方便医院而已,之前我讲那些饿死那些抬去就是抬去那间,方便医院,估计可能那里就是怀疑我得了这个病了。

我现在想回转头呢,那里怕是知道是找个病,但是它又没详细讲。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女医生呢,就上了年纪的,那她就即是用棉花来按这些地方,就是问你说知不知觉这样,它即是好多那些知觉差的嘛,估计她那个时候那些医生即是稍微懂这个病了,就是当是这个病那样检查,但是它又没讲明是麻风病。

以前来讲就说打了那些毒雾啦,哎,多多事情说,实际上那些没什么科学根据的。以前我就是细路仔而已,而且我那些外甥就小我一点而已,而且我那些外甥,那些表哥来讲呢,(又有那些爱好的3240),特别天气热啊,几条友仔就跑去天台来到睡觉的嘛,那又说打了那些毒雾啊,这样,(笑)哈哈,(揣测着讲3250),又是总之左猜右猜啦,嘿,那个又是吃错了那些东西啊,即是又说烧鹅,又说吃了那些毒的东西,多多东西揣测,简直来讲就是荒谬,他即是不知道这些情况的嘛,而且那时候我姐弟又是很肯去烧买鸭那些,带那些菜回来的,即是方便、不用煮嘛,而且我姐弟好喝酒的嘛,那些称为酒料的嘛,即是拿回来吃就行的啦。或者烧鹅啊,或者什么,又说可能吃错东西啊,哈哈,以前是这样估计的嘛。

入黄猄围医院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

那时候政府派一些医生都亲自去农村的,称为下乡普查啊,那才知道哪里有病人,那他就跑去和你讲明道理啊,又发些药给你吃咯,说几时几时哪里有得建设,如果是建设好的通知你去住院啦,现在的科学逐渐进步,相信党,相信政府,能够医得好,就是这样的。我吃了几个月药才来到这里医病。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好小而已,嘿,我就想着什么都好都不想影响家庭啊,哎,如果医得好就最好啦,医得不好我都远离家乡啦,费事影响家人。

我那个老妈她说,你自己想过是啦,你自己考虑下,作为在家里来讲就不是嫌弃。那时候这里建设好我那个老妈啊和我一个姐弟跑来看过的,那他们看过回去就照说我听,怎样怎样的情况,——讲齐给我听,“那你自己考虑下,即是在家里就不是有意见,不是嫌弃,但是我叫你不去又难、叫你去又难,总之你自己抓主意啦”。那我那时候虽然讲还是年青,我还是想,嘿,我啊,医得好就最好啦,医得不好我、我都远离家乡啦,(费事)免得影响家人,就是这样,我自己决定。

那时候我佛山那个姐弟有一个朋友知道这里的情况,我初时未曾来之前以为他是在这里做领导的,其实是在外面皮防站干活的,是站长,那那时候他那个朋友正式讲真话喔,他说这些属于慢性病,看你吃药吸收的过程怎样,吸收得快的那些就快点,吸收慢点就——快则三几年,迟就三七五年都不定,那他那些是真话啦,但是最后我们来了之后那些医生就车大炮,骗那些病人说几个月就好啦,那些是假的。

入院当天情景

1957年5月5号这里开始收容病人,那些是最记得的啦,反而一会要来蒸什么菜,要想下都不定,但是现在都几十年,那些所谓难忘的日子,你乱掐都掐得到的。(笑)这里5月5号开始,我是6月17号,开始个几月来到这里的,我都算早的,开始42日我就来这里的啦。

那些肯定记得的,是啊(笑),乱猜都猜到的,最近那些反而要想一下。来这里几十年啦,来这里都久在家乡很久啦,在家乡那时候可能只是21岁,那些反而不记得好清楚啦,总之,57年来到这里至到现在。

我有个叔伯他渡我来的嘛,我老妈——哎,即是思想顾虑的嘛,费事看啦,你和那个叔伯去就行了。那时候多数艇的而已嘛,以为学现在的人这么多车吗,那个叔伯扒开那只艇载我来的。那时候是旧区的嘛,它这里周围是海啊,,初初收容人,我来这里医疗,好像连男连女都是三四十人而已,四围都是荒郊野岭。

我初初来是要交伙食药费的,那些称为自费,但是详细不记得了,好像是先交半年伙食费药费八十几元,那时候几十年前八十几元是很多的,但是哪里有那么多钱交。特别南海是属于农村,哪里有那么多钱可以用来交啊,每天都要支出钱,这个病要十年八年或是多少年才能医好的,不同普通病几天就能医好的,钱数是可以计算的。

最初来说欠伙食欠药费就跑去他们家人那里追,"没得给啊,你叫他回来",家人都是这样说的,试过收三四年,家人都没得给,后来就取消了。

进村初期的黄猄围医院

最初这里称为村而已,它初期就在这里上山顶望去,旧区那里同样也有一个山的,那个山叫做黄猄山,那就叫“黄猄围村”,最后才改医院的,最后就叫“红卫医院”啦,始创都是称为村,来这里医病都称为入村,不是入院,是入村。

好多学生也好,义工也好,多数人都是这样说,现在不错啊,几好几好。我和他实话啦,我说现在当然好啦,我说又要讲下过去又要讲下现在,我说过去来讲是好好辛苦,好吃力的,(笑)现在当然是好啦。

那时候我们一个月三十天要参加二十天劳动,即是带病生产,还要参加生产,你说辛不辛苦。当时,外面农村都是艰苦,但是不比我们患了病还要参加劳动,所以我们特别吃力就是这样。即是边医病边参加劳动,那即是帮一下政府这样咯,那时候不同现在这个时候的。是接近搬上来那十零年才不用干活而已嘛,我们都做了好久啦。

在这个山那里对落一些那里做过医务所,它那间地方大过现在一个诊室左右的而已,那么大点一间地方,打针又是它,药房又是它,整外科又是它,总之都齐了在那里。它不同现在隔开的,现在这里是注射室,这里是药房,这里是诊室,虽然那么多地方,但是那阵时来讲初办啦,那些人又少,哪有那么完善呢。

那阵时好辛苦。病人又辛苦,他做医生又辛苦。始创来讲都没一个护士的,有一个男医生、一个女医生就齐了,你以为学现在吗,没有的,初初简单的嘛。那阵时那些医生吃力啊,你们现在上去山顶就知啦,那里就是旧抵时称为行政啊,我们转落去就是病房咯。那他在那里上班啊,那阵时来讲如果春天落大雨周围都是泥巴浆,那个男医生还要驻条竹那样落去同人家看病的,那些辛苦啊。

现在就进一步就整了水泥路而已。那阵时来讲医生同现在天同地啊,你现在待遇就好啦,又是专车接送,时讲时话啦。

我们

我初初入来那时候总共只是三四十人而已,那时候有部分房屋还要那些病人来到建设的,整间医院的过程是这样的,那些房屋又逐步逐步增多,领导又逐步逐步多,医生又逐步逐步多,初初简陋的嘛,逐步才转变好。

那时候一间宿舍成三十多人的,你以为像现在这样两人一间房吗,那时候,、即是对面床,中间行人路这样的,一间长宿舍有几十人住舍的,那中间即是点火水灯而已,你以为像现在又有电灯又有什么啊,(笑)相当简陋的。

我入来那时候女宿舍得一间,好简陋的而已嘛,就算男宿舍都是得两间而已,那些房屋都是逐步才再建设多一点的,逐步建一些房屋才多一些地方给人家住。

男区、女区都隔好远的,那些女区即是现在上去山那里望落去那里,我们那些男区又是再下去那里,行路计数都要几个字才下得去下面,如果步行要三几个字的。

这个病的什么人都有,工人也有农民也有学生也有,甚至军人都有很多,那时人多男女军人都是十几个那么多,海军陆军都有,就是现在来说是当兵的那些,得这个病的什么部门都有。以前那些技工,那时候称为七级技工,好厉害的,都有两个,建大房啊规划房子啊,就是技术人员。现在大学都普遍啦,那时候有一间中学,中学生都被认为是很厉害的,在中学教书的有一个男的也得病。甚至那时候做大戏,花旦是女角,以前有很多反串,男生演女人的戏都有的,还记得男生做花旦的有两个得这个病的,真是各行各业都有得这个病的,工人都有农民都有学生都有,细路仔都有十个八个的,但是得了病就没得说了。

多数来讲大家都是同病相怜,都是比较团结这样的,但是个别那些不出奇的,就算在外面都有吵下架的啦,就算自己亲人,和一家人几姐妹都会有时会吵下架啊,即是那些病人五湖四海的,,有时难免的,不过小数啦,多数都是同病相怜。

我来讲我个个都聊天的,当然是好啦,我个个都、个个都,即是自己人一样那样聊天的,即是所谓“同病相怜”,那如果你来讲,你、你来讲,沟通来讲,还要、还要(隔阂[00:12:45.83])那来讲不是很好,即是自己人一样的嘛。

医院制度

你初初那阵时如果出外那些要向医生请假,向医生请假拿假单,如果你又不经医生又不经主任批准,他说你逃跑的,即是他写好假单给你才是批准你咯,你以为同现在,那阵时抓得好严紧的。如果你没请假就走回来没饭开的,(笑)你都不听讲,你私自逃跑,那你自己考虑是啦,你想过你不就走咯。

如果屋企(家里)的人要来看的话,有另外一个地方来到聊天的,称为会客室,家里人是不可以入来病区看我们的。

几十外面年前那些旧思想传我们这些病如何不正确啊,讲多多的坏话,实际上来讲同外面一样而已,我们住的旧区那些地方啦,男区归男区,女区归女区,妇女的界线和男区来讲都分得很清楚的,隔好远的。如果男女偷偷谈恋爱这样的话知道会批评的,要写悔过书的,那人是要面(脸)树是要皮的嘛,写个纸状贴上去,那人人都看到的啦,你怕不怕啊。你做什么都有人见的嘛,或者有人看到都向上级来到报的,都说现在外传得如何如何,实际好严肃的,当然聊下天这个肯定有的,即是男女都是病友,朋友而已,但是如果是超过界不行的。

那阵时我们一个月要参加二十天劳动,一个月三十天而已嘛,所以说,那阵时吃力就是这样的,虽然那些时候听说外面农村都是辛苦,但是作为我们来说是带病生产,你就算做差一天都扣你生活费的,你有医生假单就不用,但是不是个个请的了假单的。那些生产队长责备医说你别总是写假单给那些病人啦,有些身体好的借机偷懒说这里痛那里痛的嘛,即是有时影响那些真是身体不好那些那不就衰咯。总之没假单就照扣,差一天扣你一天生活费,那些时候抓得抓得好严的。

红卫生产队

我记得我入村没多久就派我去干活,去摘秋茄、摘茄瓜,现在我有印象啊,不过简简单单而已,最后那么多人来讲就有几个生产队。

过了有三几年左右人逐渐变多就大致上有三个生产队,可能是文化大革命那时候最多人,有七百几人。生产队队长负责整个队的工作安排,挂那些牌仔的喔,称为派工,即是派明天的工作,那第二天早上未曾开工之前个个都跑去看,嘿,我做什么工作啦。即是晚上那些队长就出去派好工,或者浇水,或者锄地,或者什么这样,这样来讲你就自己心中有数,那个牌写着你的名,如果浇水那里写着梁伯这样,那就浇水咯。那今日我挂在锄地那里,那你就锄地咯。

记分员是专门负责给人家记工分,各个生产队都有一个记分员的,啊甲今日几多分,一个月去到尾后啊甲总共有几多分,就是专做这些工作,他负责计下数咯。那发工资那里,又另外办公室在那里干活的,即是会计啊,那些来讲又是专门做统计的,那些计来分配给你的。

我们是按照劳动力评等级的,一共有一级两级三级四级四个等级的。那它评你参加那些生产的劳动力的,那些工分高的那些肯定一级的啦,最高的,又担东西又抬东西,样样都行的那些肯定是第一啦,总之那样推下来的。那些工分少些的就二级啦,那样分的嘛。

它而且这样的,你或者那些农产品几时有得分配,那些鱼塘养了鱼,或者到时又有些分给大家,也是按照你的劳动力等级,一级的,肯定多些啦,二级肯定少一些啦,如此类推,去到四级,三级啊那些肯定没有一二级那些那么多的啦,以前就是这样子的。称为你劳动力的报酬,你有那么多工作的那些肯定要多些的嘛,你工作比人家少的那些,什么都规定少些。

每样东西都是跟你的级数的。有段时间粮食周围都缺乏的啦,在农村也缺乏的啦,吃多少两多少两,也是等级啦。一级那些粮数肯定多些,那些也是这样子。劳动力强的那些,吃饭的级数也多些咯,一样的。那些下水插禾的那些来说,那些吃饭就吃得多些咯,那些吃力的嘛。比如说,举个例子,一级吃五两,二级或者四两或三两,那你四级那些就只有二两。就是这样咯,所以就工分带粮就是这样了。

那些农产品几时有得分配给大家,也是按照你的劳动力等级。就是那些农作物有收成的,斩的甘蔗去糖厂榨了糖回来的,那就分一些给大家,也是那些级数高的多些咯,如此类推,或者鱼塘也是,刮了那些鱼来,来分给大家的,你最低级数来说,肯定没有人家那么多啊。人家一二级的那些肯定多很多啦,人家那些出的劳动力多过你很多的。那些没得讲的,所以,人有自知之明,鬼叫你没有人家那么厉害啊。肯定样样都认输啦,就是这样啦。

我是四级,或者三级那些,浇一下水啊,锄一下地啊。所以说,我们到塘里捉些鱼来分,人家要找称称,我们就这样切一下也算多了,呵呵。不用称,一点点那么多。就这样切一块也认为给多你的了,人家的那些就不是,人家是多少斤多少斤的嘛。

以前,曾经有个病人啊,自己等级低嘛,还说笑,他说:嘿,切块鱼,归国华侨的金戒指还重过。”我们就算低级来说,还有几两鱼吧,人家几斤呢。哪有几两那么大的戒指啊,说笑的而已,他说归国华侨的那只戒指还多过我们分的这块鱼,哈哈哈。

我在黄猄围的生活

教人读书

我都有教过人读书。教那些大些的女孩子,那些在夜晚,它称为夜校。因为白天要工作嘛,所以就利用晚上上课。现在大部分读书都是白天上课放学的,是不是啊?但是患了病来到这里就不同了,白天要工作参加生产,所以就利用晚上来学习咯。那些细路仔就是白天啊,那时候有十个八个细路仔的,差不多十岁,最小的有八岁的,八岁就患病啊。那些也是没有上过学的,就来这里医病,也教细路仔,细路仔就相当调皮。(哈哈哈)我自己都没有什么文化啦,还说要教人,自己都需要别人教的。这些是我自己来这里后的经历。

“女子夜校”

毛主席时代有很多没有文化的人嘛,特别是农村那些女的,那时候重男轻女是从很久之前就传下来的,他来说,就算有一点钱的那些都供仔读书多的,女的那些甚少的,很少去读。他就是你供她读多了,她到时一大了就嫁人的啊,嫁到其他地方的。他就认为蚀本,哈哈,是啦,那些豪家仔说的。但是那些男仔来说,他大了结婚,在家庭的嘛,那些老人家就是旧一套的那些,所以解放后就说,解消这些界限。大家都是他的子女来的,为什么那些女的也是人来的嘛。后来来这里医病,很多医院都是这样的,就是自己病人来做老师,教病人,就是叫一些有一点文化的来教没有文化的,这样的。

其实我觉得自己不行的,"我又怎么可以啊,我哪来那么多文化,我只是读了几年书,哪有本事教大家。"不过大家是病友,"嘿,不怕。你当做是帮助一下这些人都是可以的,你算是有一点文化的嘛,有一些是从来没有读过书不识字的嘛,大家来到这里医病,你教一下大家识字都可以啊。不怕的"所以我就大胆一点教大家咯,我每次都说,不是说教不教书,大家一起学习而已,不要说老师啦。那些年纪大一点的,那些女孩子嘛,那时候都只是青年嘛,但是青年中那些大一点的,

你如果是要去上学的,那就报名咯,那就读书咯,都不是很多人的,说真一句,他有些来说,嘿,"费事"啦,现在患了病,还有什么心机读书啊,费鬼事,日头要开工,干活又辛苦,还那就算收了工,吃了饭都要休一下息,"读乜鬼嘢"啊,不读了。那些因人(而异)咯。

那时候好多医院都有些这样子来设立的,就是病人教回病人那样子的。它这个病什么人都有的,教师也有,什么都有。

现在有个别那些婆婆还"老师老师"那样子,一打招呼她就那样子叫。人家叫你不能不认的嘛,我说"算了吧,有什么咩鬼咩,"就笑了。我这种都假过禾鸟。

日头教那些细路仔

十一二岁那些细路仔相当调皮,有时被气死。那时很简陋的,文化室都不是现在这么靓,只有一个门在那里,其它都是窗。"使死啦"[01:00:29.91]所谓老师来说,你怎么样也要合上本书,也要擦亮黑板啊,那样才走的嘛。嘿,那些细路仔一出去就"一二"闩上只门,,哈,气死你啊,就是关住你。他跑出来窗口处,指手笃脚,哈,真是气死我们,特别调皮。哈哈,关住我们,气死你。那些细路仔特别调皮。其中有人走过的嘛,叫他开门,"死不死",他"KieKie"笑。有些细路仔很调皮的,他年纪小啊。

那些男孩子都相当调皮的,所以现在就算是教书也是那样子,你如果不够文化来说,宁愿教高班都好过教低班,特别细路仔那些,气死你咯,你叫他行他就企嘛,你叫他坐他就走,没有懂事嘛,很调皮的。

旧区来说,四围都是涌,虽然我们要参加生产,有时没开工就爱好去涌边钓下鱼嘛。气死你啊,那些细路仔,"hiu"地一声丢块瓦下去,搅起那些水。"撞鬼啊你,别搅",我说。他还是那样子,牛皮肉硬,气死你。

那些烂地有很多东西,有些瓦啊,砖头啊,他硬是"靠害",捡块砖就丢下去,扰到那些鱼不来,唉......你说他斗肉银(他)又丢。有时拿条竹子来打你,走死那么走,嘿嘿嘿,那些细路仔"话知你咯",你大人发恶他就走咯,很调皮的。

还记得我们种那些椰菜啊,在涌边种一行。那些细路仔,、以前我们初初来那个时候,那些鱼螃虾刺好多的,现在很多农药,鬼有咩。有个细路仔抓草楸,走去抓螃蟹玩的,细路仔又调皮是吧,拿条木来插入,他顺手一棵椰菜又要插一插,又要走到其他地方,又插一插,你说气死不死你啊。你说多调皮啊。他贪玩,行到这里又插一下,你插过菜就烂了的嘛,有些大个的一个几斤重的喔,真是相当调皮。那些细路仔来说,你由得他咯,至多骂骂他咯,很调皮的。

在供销组的工作

我也在小卖部做过,就是卖烟啊卖东西的那种,我们以前叫做供销组的,现在一般是叫小卖部啊。那时候有一个广州的病人在这里小卖部做的,太和医院建了有一段时间后,他就搬回去了。那搬走了就需要找人做了,所以就找了我,我都一直说我不行啊,我又没有什么文化。他们说:"可以的,你可以的,很简单的工作的。开一下单而已。"那时候就这样被叫去做了,我说试试看咯,所以就做了几年。我工作不说有十足把握,如果没有六七足把握我就不会做的,自己衡量自己嘛。我们以前说笑的,说是"持空枪上阵",就是以前打战,你的枪没有子弹的,你上阵的话不就死定了,衰嘛被人打,你自己没有料,自己本身有多少料自己衡量啊,所以太勉强的话就不行啦,我那时候都经常说不行的不行的,我最初做的时候不太行的。

平时人们收了工啊就会过去买烟啊买一些酱油醋啊,买这几样[00:05:42.47]其他人要的。有一个组是采购的,采购就是踩一辆单车出去载一些猪肉回来咯,那些都是另外配给我们病人的,那些是需要肉票的,不像现在这样随便去周围买就有了。我们作为病人,就优待我们,所以就要每天早上出去载猪肉回来,载回来之后就要卖的咯。出去采购的就等人们收了工来排队买猪肉咯,但是不是随便就能买很多的,是需要盖章的,我在那里就是做收钱啊盖证啊这些。卖完猪肉之后就卖其他货物咯,就在小卖部那里,现在是有两个人,我们那时候有三个人,那时候人多嘛,那时候几百人啊。光厨房就有三个,你可以想一下,人很多的。

那时候工作跟现在不同,单都要开好多张的,如果买过一点东西就要开一张大的单子嘛,厨房来买酱油啊盐啊油啊生粉啊各方面都有,有时候就赊着先,赊一段时间后再开单啦,开单后通常就让他们签单,那些厨房有时候一个月后才会去签单啊,急死你啊。那些人买东西都是先用一块黑板写着,写完之后有空再开一下单,开单之后要等他们签单才能擦掉黑板,那时候黑板又不是很大,所以就会急死你。很多都会说:"第二天再来啊第二天再来。"但是你如果第二天不来签单还是要写着的,黑板也不是很大,又有几个厨房,你以为都只是一个部门啊,是有几个部门的。

很多不想做我们这个工作觉得不济,我们的工作是相当繁琐的,小卖部一天开三次门,早上中午下午啊,一天之中开三次门让人家买东西。不过我们我们打休息钟就会收工,就是一朝少做一个钟头。那时候有的收工买包烟也说不定,买一些酱油盐各方面的东西也说不定,所以我们提早回来拿饭吃,吃完饭就要去开门,好让人们收工回来可以买东西。

那些级数低的他们也宁愿去参加生产,也好过去小卖部工作,晚上啊冬天的时候也要八点钟才能关门,即使很少人来买东西你也要等到那个时间才能关门嘛,所以那些工作很难找人来做的。参加生产的晚上都可以休息,可以去哪里玩哪里玩或者聊聊天,但是我们还要开档啊,要开到七八点才能关门嘛,如果是天气热一点还好,如果是很冷的天的话,没什么人来买东西,其他人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你还要我们守着守到钟点才收工嘛,所以就很不济的。那些主要劳动的就不喜欢做那些工作,因为时间长嘛。第一件就是这样的情况,第二件就是要有信用,那时候是这样的,一个箩一条绳子绑着,如果有人买东西就要收钱,所以就要把箩拿下来找钱。如果是贪心的人,你怎么会知道他不会把箩拿下来找钱的时候拿钱啊。所以说信用不好贪心的人就不行嘛。又要有文化又要讲信用,还要开单这些的,没有文化你怎么做得了,不是简单的卖东西,称东西给人家这样的,特别是我们负责的工作是要开单的。

我做了三年左右就没有做了,那时候是大寨评分,就是农业学大寨。那时候农村称为大寨评分,就是几个小队就评分,评分那里就有一个大队,确定多少分之后就要经过那个大队审核,要等他们评分下来才能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分。各个小队评多少分都可以,但是大队呢,认为你不能有那么多分,就算各个部门给你评的分有多高,他们都会减分的。但是减分的肯定要提一些意见的,或者你的生产队参加生产偷懒啊迟到早退啊,有什么工作做得不好啊,他们都会减你的分的。但是我自认为几个部门给我评的分,我都是不止那个分的,但是到大队那里确定,他们还减我的分,我想你减也没有所谓,小卖部这种是属于服务型的嘛,你说对亲人不够亲啊,买东西态度不好啊,如果是这样的话你把我的分数都减完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啊,但是他们又不提意见,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啊。我在这么多个部门评分不止这个分数,但是你们减了我的分数,减了又没有意见,那是为什么?所以我就说你们找其他人来做吧,还做了有一年多两年才出来。

几十年前,我最初来旧区的时候,上级是想培养我的,谁知我自己说不行的。实际上是自己检查自己,自己衡量自己,觉得自己做得不好,自己有多少份量我是知道的。那些跟其它事情不同的,你说不行就死定了。有一段时间,医生想培养我做医务那些,或者是打针啊或者是去药房做啊,谁知道他们叫我的时候我也说不行。事实上自己估量一下自己,哪里有料呢,当然不行啦。如果我答应了,我会在医务所做很久的,我是辛苦命的,注定要插田的要参加生产的。办公室工作之类的就不用风吹雨打出去晒太阳,就是在房间里面工作的,你们要参加劳动力的就白天晒阳风吹雨打,所以我说我的命是注定要出去参加劳动的。

黄猄围的娱乐

苦闷的生活之余:排剧唱大戏

初初就是什么娱乐都没有那才搞文娱,我们来那时候五十年代末六十年初那些啦,那时候的话到处都是困难的,有部收音机都好少有,有部单车都认为好厉害的啦,我们那时候的单车来讲我们是凑钱来买的,即是叫那些病人凑来买,那时候有部单车就好醒的啦,你以为像现在啊。

那时候白天要工作,那就晚上来到排练啦,即是现在看电视那些成几个钟头那些那样的大戏的。白天要参加生产的,细路仔来讲爱好的而已,白天来干活干到那么鬼辛苦休下息才是的啦,但是好主要来讲呢,本身又有这个爱好,那其余来讲呢,四围都荒郊野岭,静荫荫,什么娱乐都没有,不同现在,现在又说看下电视啊、又说听下收音机,那时候有部收音机即是好厉害的了。它即是大家爱好,那就玩下咯。

初时这里是南海、佛山、广州三块地方合作办的。58年、59年那时候来讲广州都有来这里的嘛,它那时候未有太和医院,广州那些工人,那些病人就拨来这里南海咯。自从它广州那些人来到这里医病啦,那人就逐步逐步多点,那就什么人才都有的嘛,有些又是爱好,那不就玩咯,有什么节日就利用晚上表演咯。不过都是大家病人而已,又不是专业那些,即是大家都是爱好,那其中他那些厉害点,那不是过来教你这些人啦。

如果冬天人家睡醒觉几久我们都没有排完剧啊,排到九点、十点左右才散班的,那你不同那些厉害那些就好容易的,但是我们这些不是有师傅的嘛,那来讲就练习要久过别人的,所以要排一套剧啊,实际上好麻烦的,你做一晚就没有啦,如果你再做多来讲又人家又说,嘿,那些我看过的啦。人家不知道你排一套剧不知几伤脑筋,晚晚排剧,那你白天要工作的嘛,主要就是两个字,爱好,最简单了,(笑)是啊。这样,这样玩的而已嘛。

始创有间文化室的,当然就没有现在这些这么好的啦,即是好简陋的,有间文化室来排练的。我们那时候排练来讲,两边门关着,即是你来讲不是排一晚的嘛,如果爱好的又是跑去玩下的,看下我们排剧的,看看来讲他都晓得差不多啦,即是如果你唱词句那些都差不多听熟啦,(笑)那来讲不赚的嘛,费事——那就关上门省得让他入来,但是他在窗口都看的,哈哈。

以前有一个主任,即是现在啊曹枢那样的工作,他又是几十岁的,那个人又是喜欢听人唱粤曲的,初初就是对台词啦,大家对熟那些台词,那称为排剧的嘛,哦,你关上门他都在窗口外面来看,哈哈,是啊,有这个爱好。

排一套剧要排好久的,要成一个月那么久的,不过爱好这么计的而已,实际上都好伤脑筋的。

特别我这样的,不是说醒(聪明)啊,我这些主要角色来讲,由头至到尾啊,即是你读书那样,要看熟还要念得过,然后才做得了的,次要那些就没所谓啦。它不同说你现在自己唱支小曲捉一张纸那样简单,那些来讲哪有给你抓着本剧本的,即是你要入到脑,即是读书那样要背得书过才行的嘛,那而且它不是说,一篇纸或者两篇纸的嘛,那些剧本鬼那么大本的嘛,那我这些是由头顶到尾的,那些曲词都好多的嘛,而且总要记住对方收尾那句,如果你不记住人家收尾那句,唱完来讲你都不知,所以好伤脑筋,还要记多三分之一的,自己本身那份已经够大啦,还要记住人家对方的。做一班大戏好多人的嘛,那你处处要记住人家收尾那句,如果你不记住人家尾句来讲,轮到你你都不知道,所以好吃力的。

排剧还排剧,对台词还对台词,即是它初初是看熟,即是给剧本给你看熟,那就开始对台词,有一个时间对熟啦,那就排练咯,排练一个时间成熟啦,那就演出咯,它出边戏班都是这样的而已。初初读书那样你就抓得一本剧本大家一起对台词,轮到你唱你不就唱咯。那你出去做又要动作又要听,它即是要听得锣锣鼓鼓,好多东西的嘛,都几辛苦的,(笑)不过爱好而已。它都几抵力的,做一晚又是算数的啦,即是我们甚少翻做的,那又是排过第二套戏的啦。

排过什么剧?

即是旧抵时(以前)那些旧戏咯,时装剧又有排,毛主席的时代来讲呢,有个时间不是好重视那些叫做样板戏的,那些称为革命样板戏的,《沙家浜》、《智取威虎山》,嗯——《红灯记》,称为样板戏的嘛,那我们这三套排了两套的,即是演出过两套啊,那出《红灯记》我们早先计划排的,后来来讲就没排了。上级那阵时宣传说革命年代,样板戏,称为三套的嘛,《红灯记》我们就没排演过,《沙家浜》、《智取威虎山》这些就排过。

那些旧戏,即是着(穿)戏服那些计数呢,有一出现在好多时电视都有唱的,不过就不是全部唱,即是选段,《拜月记》,又有一出《潇湘秋夜雨》),那些是旧戏,那些着(穿)戏服的,这里做过旧戏成四五套的。(思考)又有一出叫,(突然回忆起来)嗯,《鸳鸯剑》。《鸳鸯剑》有两套啊,有一套是做话剧那样的性质,有一套即是唱戏那样的,即是大戏做过好多套的。

那阵时逐步逐步多人的嘛,大家都是多数都是青年最先爱好来讲,看人家做的那么好看,或者唱得那么好,他又说“你教我啦”,这样爱好者又加入了嘛,所以就逐渐变得多嘛。那阵时大型话剧都表演过啦,歌剧又有,有一个时间好兴歌剧的嘛,歌剧又一样表演过。

自制的道具

那些剧本都是大家大家些过蜡板来到印的,即是好多的土办法的,那些道具多数都是自制而已。

那些剑不是又是自制咯,枪都有啊,枪真是好像真的哇,它有木工的嘛,我都说啦,这个病什么人才都有的,各行各业都有,那他有些过去来讲的,未患病来讲他是做工那些的,他晓那些东西,而且他好聪明的,真是整得好像喔,加上晚上表演时灯光来讲又不是认真好明亮的,真是好像枪那样的,沙家浜那些十八个“伤病员”十八支枪咧,那个指导员做领队,那些短的、插入那些皮带的枪真是好像啊,(笑)嘿,好心机啊,那些人油那些黑油,真枪一样的,(笑)是啊。总之,一是没什么娱乐,但是他那些人又有些爱好,有些好心机,这样来讲需要什么道具那就整咯,哈哈,是啊,总之多数都是自制的,哪里有经费拨给你呢。

那些戏服呢,其中有一个病友呢,他以前呢又是落乡班那些,他那时候参加那些戏班的,他是打“嚓嚓”那些的,还有那些“嘟嘟”,那些称为掌板,那他大致上都是懂那些意思的,否则怎么打得了“嚓嚓”呢。那后来他来这里医病之后就做掌板啦。那那些旧时的庙堂那些菩萨啊,那些台那些布好漂亮的,他不是来这里知道有文娱组,那他又做过那行的啦,那他狐疑在那些庙不是拎那些东西回来整啦,那这里又有人车衣的嘛,都说这个病什么人才都有的,那又有车衣组,有两个人,那就来来到改啦,哈哈,这样的而已嘛,哪里有钱买呢,都说即是一切道具,道具也好,服装也好,都是自制的,哈哈,是啊。

那又有一个教师是教中学的,他不知是不是教美术,详细唔记得清,那些所谓做戏那些称为背景,那就他画的啦,又是画得像模像样的(笑),他画的,教中学的那个。

特别广州有些人来讲好聪明的,那些工人啊,他又爱好,他好多时即是自制的,自制好多东西,他那个又是工人的,吹那些爵士风那些音乐啊,将那些手电筒来到制作,嗨,像模像样的啊,(笑)即是吹上去那些音都同那些真的乐器都不差好多的,做戏那些帽又是自制的,那就将那些纸皮来整的而已嘛,那些人好心机啊,多数都是广州的工人,他又爱好,他又好心机。那时候你哪里有经费呢,大家围成一围玩下而已嘛,第一件来讲那时候那些公家也是穷,政府都穷啦,哪有拨钱给来到买那些东西,一般自制的而已嘛。

即是像模像样,即是做大戏那些那样的,怎么知道有一个时间,啊,那些电线短路,那些道具都烧掉了,(笑)真是泄气啊。那阵时都解散的啦,但是那些工具还放在那里的,就丢在一边,啊,怎么知道好死唔死,有一晚电线短路,都全部烧精光。(笑)是啊,差不多烧完。

看戏

始创那时候整些台来到搭的而已,好简陋的。

最后地堂边,就有一个大舞台啦,即是做大戏都行的。这个病都说什么人才都有的啦,有些识建筑的也有,左右的石柱好大的喔,油那些红油油得好靓,好阔大的。那阵时反正那些都是那些简陋东西而已,当然没人家那些那么醒目(好看)啦,总之看起上来都像模像样。那些看戏的,即是在那些空旷看,如果落雨就滴到的啦,那些做戏的当然不怕啦,有雨遮啊,就在那里表演,你在那些地堂来看啦,(笑)嘿,坐满人的,成七百个人啊,不是讲笑。

附近村乡知道我们晚上演出都跑过来的,那些人十个八个来看的,那些都是上了年纪那些看,即是看旧戏多数都是上了年纪那些爱好,就算过去都是,后生那些不是好爱好的,上年纪那些伯爷公、伯爷婆好看大戏而已,以前后生都不是几欢喜看,它即是时间久啊。

它那些隔壁村那些说,做得不错喔这样,即是人家那些戏班那些有过来看的,那作为人家思想通,那我们留还些位给他,我们让一些给他坐的。它现在对面海三山那里那条村,现在就说整了三山桥而已,即是知道我们表演啊,扒只艇仔过来看的。

那我们过去它那里都做过两晚啦,(笑) “捌佰”(厉害)啦,邀请这里过去做了两晚。我没去,我那阵唔知是不是病了,唔知只脚痛还是什么身体不妥,我没去,那第二些顶上啦,即是那个妇女她顶上啦,她本身来讲她的声又好像男人不像女的。

那讲真,这里附近几条农村对我们都好好的,现在就说什么而已,那阵时那些思想都通的,即是对我们这些没说歧视啊,又没说害怕,没的,同我们好好的,在旧区,即是地方好大的嘛,那阵那些土地多过头来讲呢,不耕得完的嘛,又生草又成,那那阵时有耕牛的嘛,现在就好少牛而已,即是机械化啦,以前好多耕牛,那些农村好多男男女女都过来割牛草的,割些草回去喂牛那些的。那阵时好多男男女女那些思想都好通的。

医院之间的交流

以前好多医院都有文娱组的,那不就交流咯,你这间医院又走去它那间表演,它那间又来我们这里表演咯,那阵时我们到过马洲医院都做过几晚戏啊,他们又来我们又去这样的嘛,大家交流这样。

我们大量搞文娱都是六几年那些时候最多,初时那些人少就围成一围玩而已,如果正式表演多人那些时候呢,就都是六十年代那些时候最多。

那阵时太和医院来讲也是多人啦,我们都走去那里表演过,去了成六七晚夜才回来。那阵时我们几十人一起去的,那阵时男女都是青年的嘛,即是大把人才,你想下啦,又是歌剧,又是话剧,嗯,又是粤剧,有些后生仔又好好体育的,又是篮球队,又兵乓球队,呵呵,最捌佰(厉害)啦。

广州市未有太和那阵时来讲呢,它都要拨个主任过来这里的嘛,又要拨医生,又要拨些资金过来建房屋的,那个主任即是好像现在山顶那些职工那样差不多,他又是对文娱好爱好的,那他夜晚黑落去(下去)病区看我们排剧的,他即是对文娱好重视好爱好的。

那进一步起了太和医院,广州的人就迁回去太和啦,他那个主任知道我们有文娱组,知道我们做戏啊,排演啊,那就叫我们过去那里来到搞文娱。我们这里来讲是扒些艇去喔,去到广州猎德那里上岸,那他最关心啦,他用卫生部那些车(载)垃圾那些车啊(笑)现在还记得,我们扒艇去到广州在猎德那里上岸,那他就话定(说好)开那些垃圾车来车(载)我们去太和这样的,他好关心的。

他来讲他不叫只车来讲你都是难搞,那要道具的嘛,即是做大戏这样,又是刀山剑击,几多东西的,(笑)是啊,那而且那么多人,那来讲他说,“嘿,住了先啦,住了先啦”,所以那么多套戏,带齐来讲都做齐啦,哪里还有(笑),那他说不是,还有一出没做过,我们想着没带过去啦,即是那些搁了成年多两年啦,那些剧本的,哪里还有印象呢,那那些台词还记得那么多吗,那他说“不紧要的,多些“题唱”就行啦”。我们说,“不行啦,都丢(忘记)完了”,隔了成一两年那么久那些,那哪里还记得,记得印象都是好少的啦,他说不紧要的,多些人来到题唱就行,他说怎样都要做完那一出,那归根都要叫人回来拿剧本啦。

那里有个站长有个时间走来探上面那些领导的,他看过我们排剧的嘛,他即是跟着大家落去看我们排练,他说你还有那套什么未曾演的喔,他还要话明(说明)什么名称,即是那套什么剧,我们初时说没啦,说我们丢掉了不见啦。没得谈,他一定要你一起做了。激死(气死)啊,(笑)是啊,嘿,好伤脑筋的。那不是说唱支粤曲抓张纸那么一点,好多的嘛,那而且那么多套戏来讲记在脑上好伤脑筋的,而且我们不是专业的人的,但是都丢(忘记)了来讲费事带过去的啦,点(怎么)知那么凑巧那个站长他看过我们排剧,他说你还有一套《鸳鸯剑》)没演喔这样。(笑)激死(气死)啦,推不得。

我的角色

我当时是那些小生那些角色,它那些做大戏角色是这样的,即是主要计数,又有小生、又有文武生,又有花旦,即是你们这样的女角啊,那些称为花旦的嘛,(笑)是啊,又有那些丑生,即是鬼马那些啊,即是一出台引人家笑那些之类的,那些称为丑生,好多角色的,即是那些主要的是这样。又有那些上年纪那些啊,那些称为武生啦,当然做戏当然假的啦,那些胡须好长(笑),那些假的而已,过来挂下去,有些铁线那样挂着的,那些耍刀弄枪啊,打功夫啊,(笑),那些又说将军啊,那些角色称为武生。

我的角色小生啊,即是斯文那些,即是文正,抓笔贴扇那样,嘿嘿,哈哈,一出台口抓个铁扇在这里,即是文正那种咯。大致上我做那时候来讲就穿一对短筒水鞋就当是做戏那些鞋啦(笑)即是简单化啦,总之,穿对短筒水鞋那就当数,哈哈,最后不知买过一对还是什么而已,我未穿过,好难走的,穿那些袜,(笑)它底下木工的,那里穿上来都要扎一个布那样绑住的嘛,好难搞的,不习惯,嘿,不穿不穿,我情愿穿回自己的短筒水鞋,就当数,(笑)是啊,好多即是自制的,那时候啦。

虽然我是做戏做这么久,我懒啊,我没学化妆的,(笑)叫个丑生帮我化妆,即是同一间宿舍的。(笑)叫他帮我化妆而已,我自己未曾是试过化过妆。有些就不是,有些自己学下化的,我不是,我是懒,我是指意(依靠)人啊,次次都是叫他同我化妆。

后话:文娱组的解散

一个时间来说呢,就多数都散了。为什么会散呢?就很多医院都类似有这样的情况,比如,有些医好病出了院啦,那时多数都是年青啦,你不要说死不死那些啦,多数都是年青,总之他要人出院,你现在不同啦,现在就唱支歌仔,那时候如果你是排戏的,特别那些主要角色,如果少一个都是难搞。

那些配角不同,就是那些次要的那些啊,那些来说容易,其他病人顶上也容易,但是如果主要角色的,你少一个来说难的嘛,不轻易教一手,培养得回的嘛,初时大家一起搞文娱遇上叫人出了院了,那些主要角色出了院了,慢慢就散了嘛,不轻易玩了嘛,又要培养的嘛,你不同说正规人那些,你这些要培养的嘛。所以很多医院呢,慢慢地都解散文娱组,没有了。

以前大家做古装戏那些主角可能剩下我而已,有些出了院,有些百年归老。我估计是剩下我一个人,特别女主角那些大年纪过我的,但是都死了好几年啦,那些男的来讲都--演员那些计数啊,其它又是音乐详细那些我就费事讲你听,主要即是大家参加演员那些男男女女多数都走了,都出了院好久啦,好多大年纪过我的那些死了。

其它娱乐

那些时候多数都是唱戏那些多,你以为同现在那么多品种吗,又是象棋,又是什么,做戏就做戏这样啦,他如果爱好那些不就玩下,不爱好那些收了工冲完凉不就训觉(睡觉),你以为学现在这样又听下收音机啊,又看下电视啊,那阵时鬼有那些东西的吗,不同现在这样的好多东西的。

始创所谓作为公家的有部可能是十几寸那些电视机仔就好金贵啊,那些黑白而已,嗨,快些走去看下,吃完晚饭,洗完面就走去看啦,即是少有的嘛,奇怪的嘛,怎么知道现在进一步又是几多十寸,(笑)现在又说彩电,你怎么知道现在那些黑白都没用了,时讲时话啦这样。

后期好久才有些电影看下。那些电影队一两个月走来放一晚咯,那阵时来讲就不同现在又是那么多公路啊,周围那么多车,它就扒只艇来到,来放下电影这样,那些,即是附近墟镇那些电影队来的。就是没什么娱乐咯。

麻风病

“你的病是不道德,是贪心”

以前就说你的病是不道德啦,贪心啦,他实在是唱衰这个病的人的。这里连男连女最多七百几人,都没话那些那样的,那阵时工作就工作,搞节目就搞节目,甚至没都讲句粗口都没有的,那阵时来讲你骂句粗口,要戒口的,(笑)你排剧来讲有些女的嘛,你讲粗口不是几行得通的,所以没有的,一般规定说不可以讲的。

大多数都是那些上了年纪那些旧思想啊,即是上了五十,打上去的,就是根深蒂固,还是抓住旧一套,嘿,那些麻风病来讲呢,不正当来到得回来的,那实际上那些没科学根据,即是以讹传讹,人家说到什么就跟住几千年遗留落来都是这样的。

实际上,你怎么讲呢,实际上这个病呢,自己怕自己,哈,还不是人家怕自己,实际上是自己怕自己而已,虽然说不是偷不是抢,但是自己知道自己这个病成日记住,出去同其它地方那些人交谈都怕怕的。这样何来做不正当事情,是不是啦?

自己明知道外面对我们这些病歧视的啦,怕的啦,所以自己畏了自己先,自己怕了。外面几千年遗留落来这么讲法啦,你们这些麻风病人也好,特别那些女的来讲又不正当,那简直——哪有这样的事啊,实际自己变得都怕了见外家(外面)的人,由于这个病,它那些外家(外面)都是来讲坏话,所以自己没什么必要同人家倾谈。实际自己患了病都怕了见那些健康人。好多病人都是这样想的,你去第二些医院同那些老人家聊天又是这样讲。

以前在外面那些人带些有色眼来到看我们这些病人,又话什么又话什么,实际上好正规的嘛,那,第二样不记得而已,试过在旧区好久啦,七十年代,有个男的在地里强奸一个女仔,那初时出面那些健康人当然是怀疑我们这些病人的啦,嗨,那收尾他抓到那个坏人归根查到才知道不是。如果不是又算上我们的数的啦,嘿,初时当然说是我们这些病人啦。它即是说这些病是这样得来的。所以说听得多来讲,见到人家来讲都不打招呼啦,人家同你打招呼你就不妨应下,如果不是都装作看不到是啦,你怎么知人家怕不怕你啊,人家同不同你聊天啊,你叫人家人家都费事睬你的嘛。

麻风病“常识”

广州读旧书那时候这只脚这里就有一些斑啦,我这个病由下而上的,脚起先,从脚底来到大腿,一路才到脸的嘛。那时候多多说法,又说生湿毒啊,又说生廯啊,又说血热啊,又说血毒啊,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

初初以为生廯擦些廯水啊,擦那么一点落去,哇,痛得不得了的。那又煲点那些草药来喝而已,你以为学现在又去医院,又是打针又是吃药,以前患病来讲就算农村多数都是中医生多,开西医那些好少啊,大部分都是上了年纪那些,看中医那些啊,即是把脉那些啦,去拾那些中草药、苦柴来喝那些,那阵时就算喝那些苦茶都好苦的嘛,拿个茶煲来到煲来喝的,你想漱口的,你想下,好苦啦(笑)。

我在家乡未入村那几个月来讲都有医生落去派药来吃,那阵时那些叫做“利咽井”,可能都是对这些病有帮助的,但是实际上对这些病效果最好还是那种叫氨苯砜,别看那么大一点药,你吃错一点那么多都不行啊,吃多一点都不行啊,好霸道的。

别看那些那么大一粒而已,如果你吃多这里又痛那里又痛,又红又肿的,吃多点那么多都不行,你别想着吃多点快好,怎么知道不行啊,不是讲笑,医生吩咐你吃几多你就吃几多是啦。

那时候一个星期发一次药来一人两个瓶子的,有一个瓶是主药,即是主要医麻风病那种药,有一瓶是副药,那实际上来讲医麻风那种药吃得多对身体或多或少有些影响,那所以有些副药来补充这样的,即是像现在的叫做补药。

“带病生产”与麻风后遗症

我不知道是不是瘤型的,(思考)都不知是不是,以前说分几种类型的,有瘤型,有T型,所以好难分析,如果瘤型的话,脸部很多斑毁容好难看,手脚就很好,我的脸挺好的,但是手脚又多少有问题,有的是T型的,就是面部很好的,但是手脚是残的。它有一种称为界线的,即是说这样又行那样又行,可能我是属于那种。

这种病是破坏那些神经,这种病怎么说呢,打个比方,种菠菜,最开始的时候没有农药或者是没发明农药,那颗菠菜已经长大被虫子咬烂了一些,是烂了,现在已经有农药了,你就喷药,你喷死那些虫子,此时的菠菜已经开花长大了,这时候的菠菜怎么会有最初的那么好,怎么能有没有虫害的菠菜那么好的。如果最开始被虫子咬的时候就已经有农药可以喷的话,那么虫子早就死了,但是现在已经被咬了,就被破坏了嘛,已经没办法长得那么好了,就是这样的情况。再加上参加劳动,每天去工作所以手脚就更残疾咯,那时候还要砍树,作为病人工作能力就没有建康的人那么好,所以很多遗留症状就是这样遗留下来的。

你又吃药不吸收,经常会这里不行那里不行,加上都要参加劳动。人人都去你不去的话,人家就会批评你的嘛,说你懒,所以就要去的,哪有现在这么好。天冷的时候或者天气下雨的时候,人们下雨是休息的,我一样开工的。下雨田地泥泞,鞋子就会弄到泥土,鞋子那么大弄到泥土里,那时候就算脚有问题都要开工的,所以很多人最初来的时候手脚都挺好的,但是每天要去工作,那样的话想让脚复原当然很难啦。现在如果脚受伤,看病回来"我不能做很多事情啊,刚敷完药,要休息一下"甚至会有护理帮你的,那时候都是没有的。那时候每人都要去工作的,那时候特别是身体健康一点的,能干一点的,收工回来就吃饭啊,他们去厨房吃完饭回来,我们还没能吃饭,要再坐一会才可以。吃完饭过了不久,下午又要开工啦,所以就"唉"真是辛苦啊。

一个月三十天,要参加二十天劳动,你说辛不辛苦?就是要带病生产,农业学大寨那时候外面农村工作都很忙的,那时候大家都很辛苦的,但是呢,人家都是一些健康的人,我们患了病还要参加工作嘛,所以就特别辛苦了。

我与麻风病的故事

吃氨苯砜吸收不了就会痛啊,人家受得了我受不了这样的,有的吃四五颗就可以,我吃多颗又受不了,但是医生说不行,你不吃这种药是没办法医好这个病的。因为这种病主要是吃那种药才能好一点,其他的药效力低很多。初时计划人人医好要走的嘛,怎知有某种原因留下不走而已。那你想不想快点好,想不想好,辛苦点都要吃的啦,或者止痛针打下当然要吃的啦,是不是啊?如果你吃一片不行你就吃半片,半片不行就吃四分一都要吃,总之你慢慢校都要吃,这样的(笑)。

我个病医得久就是这样,即是吸收问题,即是没人吸收那么快,我吃那些氨苯砜不行,吃了落去呢那些关节周围都痛啊,嘿,我现在讲那些过程给你听啦,那些现在还记得的。那些手痛痛到手指都痛的,又痛到下面的脚板都痛的,你说惨不惨,厉害过头啊,你行都行不起,即是个头都晕,好像跌了大跤那样的喔,(笑)我是称为跌大马,爬一步都几困难。那些关节,即是神经处那些所谓筋那些痛就惨的啦,里面那些骨络,那些骨节都痛啊,嘿,痛了成十多年啊,那些又是最难忘的经历,痛得最紧要那阵时来讲就抓筷子都抓不到,你说辛不辛苦。

日夜都痛啊,所以我现在提起都会记得,真是惨啊。吃那些止痛片,药力是几个钟头,过了时间又会痛了,但是吃得多又会有影响,对胃不好嘛,所以我那时候的胃可能有跟这个有点关系了。第一就是吃医治这个病的称为主药,其他痛的吃的那些是止痛药,那些不是主要医治这个病的,其他的止痛药也要吃的,那些就吃得少了。痛过头怎么办,特别是晚上整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当然要吃止痛药,吃一点止痛一下的,能止一个钟头是一个钟头。不止夜痛,有时候一痛没胃口也吃不下饭,痛的时候哪有精神吃东西。所以我以前一吃止痛药止痛了就喜欢讲笑,但是一痛就什么都做不了,没经历过的人是不会知道你的辛苦的,安慰都安慰不了。

以前我个个都聊天的,但是一痛起上来就声都不讲——撒手定头啊,即是出声辛苦过头,那吃了止痛片止住痛就精神些啦,那些人就说你头先(刚刚)不舒服啊,我说是啊是啊,痛起上来人家知道你辛苦的嘛,知道你不舒服才不出声,周时(经常)有聊天的。嘿,痛过十多年都有,嘿,现在想起都怕怕。

真的是唉,现在提起还是会记得的,真是惨啊,拿筷子都拿不起,就是手没有力气,冬天穿棉衣,都只能是勉强穿一下穿一只手的,痛过头的话另一只手就穿不了了,天冷很冻啊没办法。

天冷,我姐弟给件正式棉衣,即是好大件那些,装棉花来整那些、它痛起上来啊,一年到晚都痛的,那你天冷来讲就又冻又痛,你说惨不惨啊,是啊,(笑)那你冻,当然要着裳啦,哇,这只手穿过衣袖都不行,那么痛的,那勉强咬实牙关穿过一只衣袖而已,第二只都穿不了,你要穿都穿不过,太痛你要止住,只好抓住条带绑住,即是做戏那样咯,(笑)是啊,现在想来都搞笑啊。

你不吃止痛药止痛的话每天就会痛个不停了,吃了就能止几个钟。但是医生不会开很多止痛药给你吃的,因为吃多了对身体也会有影响的。但是一痛就没办法了,有时候很痛就跟医务所的卫生员讨要止痛药咯,但是医生交代了,卫生员就不给了嘛,所以我都还试过跟卫生员吵架了。就是为了身体而吵架咯,我很少跟人家吵架的,我痛过头能怎么办,就算吃到死了都要吃啊,人痛到不行能怎么办啊。他们做卫生员的又很难做,医生交代了,他们就有责任嘛。那些止痛药是有限量的,你吃得多了对身体也不是很好,卫生员他们在那里工作的话当然是要听医生的话,那你能比医生厉害吗?医生让她开止痛药给病人吃的,一天多少次,一次多少粒,但是你吃完之后就没办法了,吃完之后还痛当然要再去拿了,去拿的时候他们都不给,所以就为了痛症跟医务人员吵架了,吵架吵了几次了。其他大家病友之间我就没有吵过架,但是唯一的就是跟卫生员。因为你整晚痛要痛到天亮,吃完没得吃了,那你当然要给我啦。

那些医生通知话你几时出得院了喔,那阵时来讲刚才抓筷子都抓不到,我现在还记得那句话,我说不走咯,我说就算出去,乞米都要抓得住只碗才行的,抓只碗都痛,有什么表情呢。我不走了,我就算出去乞食都抓住只碗才乞到的,(笑)抓只碗你都手痛那怎么搞。所以我不走啦。

当时同时出院来讲同间房间的,第二个后生仔的现在出了院细路仔都几个啦,但是我不记得什么年啦,我想着自己不走啦,费事记得那么详细,我说不走啦,我说就在这里啦,(笑)嘿,这样。而且,讲真的,那阵时都说好多事情同现在都不同的,一个理发实(肯定)要的嘛,至多你一个月应该要飞的,你来讲你不方便啊,那是必经之路的嘛,第二件你患过这个病啊比人家正常那些差,那你有其它病,你在这里要方便的嘛,你有其它病出去看病,你又不知人家那些街坊怎么看,我刚才讲过啦,自己怕了自己。那你患过这个病那些身体差了,你又上了年纪那些其它病当然多些的啦,那你要看病的,一是你自己怕了你自己先,即是怕什么,怕人家对方不知怎样看自己,(那人家对方会不会帮你看,那就好低装(低下),嘿,你去第二个地方看,那就衰了嘛,(笑)这些问题是好主要,必经之路的。

一个理发一个看病,实必经之路的,即每个人都需要的嘛,所以,嘿,费事走啦,那就算啦,加上成日痛着,我最兴讲笑,我说就算走去走去乞饭吃都要拎出个碗的,拎个碗都痛的嘛,那不走啦,就在这里啦,就住在这里啦。

关于医生

最初几十年前,那时候刚刚举办的时候,他们医生在上面住的,很艰难的,哪有现在这么好。那时候如果是春天下了雨,从上面走到下面病区那条路很难走的,下了雨之后的路泥泞,你说辛不辛苦,医生要走下去病区给病人看病。现在的医生就很好了,又有面包车载你出去宿舍住,那时候做医生跟现在的比是天和地啊。

那时候所谓是初期的医护员来说,在医院工作都要带口罩,就是他们的规矩,更何况是这种病,人家害怕的,那是几十年前的,人们对这种病是害怕的,不像今天这种病有得医治。以前是旧社会的时候,健康的人对我们这种病害怕,所以也难怪的,后来才发现有药可以来医治的,以前是没有的。

以前病人是不可以上去医生住那里的,有一块大大的牌子写着"病人止步"的,好严格的。以前要请医生来这里是很困难的,找工作的话在其它地方工作多好,谁要来我们这种地方工作、现在不同了,人们的思想通了,现在这里的护工也好其他也好,像今天早上来给我送饭的那个陈婆婆,她姓陈的,她是这里当地人的,其他两个是附近农村请来的,有儿子女儿,她们思想都通了,有丈夫有孩子都来这里工作。现在的几个都是不同地方的,附近农村有一个,有一个是肇庆那边的,有一个是广西的,有一个是两公婆都在这里工作,是搞清洁的。你看每天早上拉着一辆车的那个妇女就是了,她的老公就是在这里做保安的,她呢就是给我们这些老人家扫地搞清洁的,总之那几个保安都是健康的人,就是外面的人,请进来工作的。

对我来说,比较深刻的医生都出去工作了,不知道是不是还做医生,有的就不知道了,有的去广州那不知道哪里做了。医生每一个都是很好的,有的对我们病人比较关心的也有,有的就不怎么关心我们的,医生啊,人与人之间没有说每一个都那么好的,特别是水平来说,有的水平高一些有的低一些。现在出去了很多年的那个医生就是令我印象最深刻的了。在旧区,1997年那时候如果不是他救我——当时不能说只是他一个人,有其他护士啊,有当地的人卫生院的人,但是总的来说呢,他做医生是最主要的,他把我救回来的。如果不是的话是没有今天的,我本人印象最深刻的医生就是他了。

在旧区他是主治医生,他负责我们的房间,我那次脑动脉硬化,双脚没有力气,上去山区,那么巧刚好是他负责我们的,都是注定的,如果是其他人都不一定能医治好。所以对于我来说,印象最深刻的医生就是他,每个人对我都很关心,但是两次我的病情最严重的时候都是他救我的。他出去工作后,我又不知道他的电话,我就问其他医生,其他医生有的跟他比较熟的就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了,我打过一次给他,就是要多谢他嘛是不是?他这么关心我,他第一是医治水平很高,第二是很细心啊,所以最深刻的就是他。他叫张远云,姓张,有人说他现在回去广州做医生,不知道是不是。他对其他病人都很好的,其他病人说:"真是舍不得他啊。"他出去了很多病人都舍不得,人来说都是看高处的,也许是他那里的工资高一些也不一定,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知道。有很多老人家都说,这个医生这么好,出去真是舍不得。

晚年生活、评价

我跟跟这里的老人家每个人都很聊得来,以前都是病友啊,大家一起在这里几十年,很多都是旧友啦. 以前是细路仔啊,我都是这样的,互相帮助,尽自己的能力,在家乡也都是这样,每个人都聊得来的,男也好女也好,细路仔一样聊得来的。

最初来这里医病,吃的药有反应,发烧发炎很辛苦的,所以我在旧村的时候年轻大一点的人像一家人那样,自己能靠谁啊,我们很主动的,现在两个人一间房子嘛,以前十多二十个人住一间宿舍,就算隔壁床知道他很辛苦的,我们很主动的,白天也好晚上也好,年轻人精神好,自己很主动的,如果你身体不舒服需要叫医生或者那时候称为卫生员(那时候自己病人在医务所工作的叫卫生员)也好,就喊一下我,大声地喊一声,“年轻人啊,我病发了”哪里不舒服,你大声喊一下我,我帮你叫医生,都很主动的。

今天不知明天事,大家生病时啊,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情况,再加上不知道谁靠谁,你自己不是很有精神,你明天不舒服都会有可能,所以我不是自己说的,以前年轻时你可以问一下其他老人,问阿梁伯是不是车大炮(吹牛),不是吹牛骗你的,梁伯真假你问其他老人家就知道啦,骗人的真的甚少甚少。就是为什么呢,我刚刚有说过,不知道是谁靠谁,特别是在这里,自己家人也没有每天都来看你,是不是先?所以就要靠附近啊或者同宿舍啊之间或者同房的,如果你在十个人之中有七个吵过架的,你如果不舒服的时候,说“帮我冲壶水啊”谁理你啊是不是,算了大家相互理解一下,我不记仇,因为不知道谁靠谁啊是不是,所以我就没有什么必要,我跟每个人都聊得来,男女都一样,在家里都一样。

得了这个病对我是有影响啊,但是又能说给谁听。遗憾是肯定有的,我没有出去工作过,读了几年书耕了几年田就来这里医病了,医好病之后几十年都在这里。你说医好病如果回去,不说人们歧不歧视,那时候很多人思想不通的,特别是农村,城市的很多思想比较通啦。那即使人们没有说歧视你,对你是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你出去工作的话劳动力都不够,加上我本身就不是耕田的人,我小时候放学都在在家做一点手工业啊,帮忙补贴一下生活而已,都只是夜晚做一些手工业,其他工作都没有做过。

有遗憾能跟谁说呢,患了这个病,其他人都不会患病就你患病,你能跟谁说。当然是有遗憾啊,但是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自己都没有办法,得了这种病是有苦难言的。很多人都有遗憾的,如果不是得病生活应该能很好的。这些一言难尽啊,遗憾能有什么办法,总之就是患病了。

你得了这个病,其他人的身体比你好,手脚比你好,你就比人家差了,或者对方的女的差一点,我自己比她好的话,我就会想一下先啊是不是啊,那时候来说是集体生活的,自己都要靠人照顾,靠家庭靠兄弟姐妹帮忙,你挣多少工分就有多少收入,再加上多数来说,要跟医生请假单的,人家都是二十天工作,我都不一定能做得够,就算做够,分配也得不了多少钱,生活很差。自己都要人家帮忙生活的,还要再找一个?这些是最主要的又是最不主要的,我看得很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