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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出版!70岁黄老头花10年时间,走访160个麻风村,拍下10万张照片

发布时间:2021-04-09

多年的积极防治后,麻风病在我国已被基本消除,成为一段尘封的历史。和它一并淡出人们视野的,还有那些曾饱受病魔荼毒,如今依然离群索居的老人。


2009年,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摄影师黄焱红与麻风康复者有了第一次接触。之后十余年,他走访了全国160多个麻风病康复村,用十万余次快门,记录下所见所闻。


2021年,这些动人的故事集结出版成为《住在麻风村的四年》系列丛书。我们希望将其传递给外界,撬动社会力量,给予麻风村民们更多的关注。




“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




2009年,麻风病康复者王伯在生火做饭。他用没有手指的手抖出一根火柴,用膝盖夹住火柴盒,划燃了火柴。



     黄焱红今年70岁,北京人,曾在旅游杂志当记者,从事摄影30余年。2009年,黄焱红在湖南邵阳隆回县拍片,路过一个叫响龙村的村庄,这里居住着5位麻风病康复老人。和老人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让黄焱红深受震撼,其中4位老人因双腿溃烂,只能在地上爬行。当黄焱红提出“为什么不装假肢?”时,老人们一脸不解,因为消息闭塞,他们甚至不知道假肢为何物。在村里逗留那段时间,黄焱红和老人们成为了朋友,尤其康复者王伯的乐观和豁达,让黄焱红深感佩服。当王伯用没有手指的双手生活做饭时,黄焱红为他拍下了一张照片。


     离开响龙村后,黄焱红联系了假肢公司,于20天后带着爬行护膝和物资再次返回——但他再也见不到王伯了。黄焱红离开后,王伯摔倒在稻田里,因为四肢残疾,他无法从很浅的泥水中挣扎出来,被发现时已经溺亡。紧接着,同村的哑伯和另一个康复者,也因为类似的意外相继离世。


     三位康复者相继去世,给黄焱红很大的触动,“我很想知道,还有多少麻风村存在,那里的老人们,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生活?”“更重要的是,我能为他们做点什么?”从此以后,每逢节假日或周末,黄焱红便开着车,带着相机,四处走访麻风康复村。他承认,自己当时并没有想过,这个举动会持续十多年。“最初,我只是想尽一个记者的责任,记录一些故事,但后来我就‘失控’了”。




“下山后,她的童年才开始”


     从2009年至今,黄焱红走访了全国160多个麻风村康复村,接触过400多位麻风病康复老人,拍下了十万余张照片。其中,杨四妹让他印象尤为深刻。“很多麻风病人虽然已被治愈,但因为个人原因,或怕社会歧视,或不被家人接受,依然留在康复村生活”,黄焱红说,这也导致了“一人村”或“少人村”的出现。2015年秋,梅州市平远县野湖麻风康复村,一间远离人烟的山顶小屋里,黄焱红第一次见到了杨四妹。当时的康复村只剩杨四妹一人,四周都是荒废的老建筑。山顶小屋里堆满了杂物,床上没有床单,只有用尼龙袋简单拼合的褥子。看到有人过来,双腿严重残疾的杨四妹赶忙挪回房间,爬到床沿上。



△  杨四妹18岁感染麻风病后,被送到山上,在这里度过了大半个世纪。


     黄焱红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一时回不过神来。他试图和老人交谈,但老人说的客家话,他一句都听不懂。黄焱红递给老人纸笔,老人攥着笔,在纸上艰难写下一个“易”,又在左边写了个“木”,告诉他:“杨四妹,79(岁)”。杨四妹是一名童养媳,18岁患上麻风病后,被村民送到山上独自生活。“家人”每隔10天送点粮食到半山腰,她再自己运上去。后来,杨四妹被当地医院收治。1980年代中期,大部分治愈者都回家了,无家可归的杨四妹独自留了下来。2016年4月,杨四妹终于搬进了位于东莞的泗安麻风康复村,结束了独居的日子。



     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让杨四妹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好奇。“带她去逛超市,她常盯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发呆;带她去美食节吃粽子,她却对充气玩具锤玩得不亦乐乎”。


志愿者带杨四妹逛超市, 她对货架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她不像是在过晚年,更像是在补过童年”,黄焱红说。黄焱红说,像杨四妹这样的老人,不仅被麻风病夺走健康,也夺走了他们正常的情感,他们需要被社会关爱和正视。“多一点接纳,就能给他们的晚年生活多一点宽慰”。




“迟到的喜悦和尊严”



     为了让麻风病康复老人们回归正常生活,黄焱红向政府提议,将广东各地麻风村留守老人,统一接到泗安麻风康复村居住,集中照料和看管。他一个一个村子跑,询问村民意愿、协调各种力量,终于促成了这件事。2014年,退休后的黄焱红和老伴一起,搬进了泗安麻风康复村生活,并在此建立了国内第一家以麻风病人的医疗、生产、生活用品为主要展品的麻风博物馆,以此纪念那段即将消失又不该被遗忘的时光。



孩子们周末来参观麻风博物馆。


 

     2021年,黄焱红70岁了。他还有一个梦想:制作一面麻风千人纪念墙,通过数据技术,让后来者可以观看麻风康复者的人生经历,并透过他们理解中国多年来的麻风病史。“再过10年,这个群体中的大部分人会离开这个世界,从此变成一段乏人问津的故事,彻底埋进历史长河,而纪念墙能把大部分人的生命经历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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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支持

深圳市文和至雅公益基金会

广东省汉达康福协会

玲珑麻风博物馆

鸣谢


本文授权转载自腾讯新闻萤火计划
撰文 | 初晴 摄影 | 黄焱红